#前传 01

说明：从第二部《密室》开始。前传讲一个黑魔王复活的故事。

　　是的，我是他，再也不会死亡；

　　无论人、神圣的死者，甚至众神

　　也无法在不朽之路上将我回转。

　　——《埃及亡灵书》

　　一群白鸽掠过一碧如洗的天空，扑棱的翅膀在草地上投下流动的灰色影子。

　　Harry安静地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抬头仰望它们，翡翠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些自由的白影，流露出一丝期待，而后，绿色逐渐暗淡下来，转变为失望。

　　没有猫头鹰。头顶晴空万里，除了足以灼烧眼睛的阳光外，什么也没有。

　　在Dursley家的这些日子，Harry彻底与魔法世界断绝了联系，他的咒语书、坩埚以及目前世界上最快的扫帚光轮2000都被Vernon姨夫抢走塞进了柜子，柜子用拇指粗的铁链子绑住并上了三道锁，以确保Harry不会用他那邪恶的能力打开它。就连Ron和Hermione也没给他寄来一封信件，在这之前Ron还说要邀请他去Weasley家玩，到头来这句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罢了。

　　正如多年来他的生日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曾经他也有期待，想着会不会在这一年中唯一属于他的节日里，某个人突然出现，打开Dursley家紧锁的大门，带着他远走高飞，走进一个不再阴暗、冷漠、充满斥责的世界。

　　然后Hagrid就出现了，把他带到了Hogwarts，让Harry Potter的人生就此开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轨道。

　　可今天没有奇迹，no magic，或许Hagrid太忙了，一不小心也将他的生日忘记了。

　　草坪对面传来一声嘲笑。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Dudley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很好，”哈利无精打采地说，“你终于学会了数星期几。”

　　“今天是你的生日！”Dudley讥讽道，“你居然没有收到贺卡?你在那个鬼地方连个朋友都没有吗?”

　　“最好别让你妈妈听到你在说我的学校。”哈利冷冷地说。

　　“你刚才一直盯着天空干什么?”他怀疑地问。

　　“我在想用什么咒语变出一朵云。”哈利说。

　　“你不一不能......我爸说不许你使魔法......他说要把你赶出去！你没有地方去！没有朋友收留你！”

　　“吉格利玻克利!”Harry厉声说道，“霍克斯波克斯奇格利鬼格利......”

　　“妈......妈!”Dudley嚎叫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屋里奔去。“妈......妈!他又在......干那个了!”

　　哈利为这片刻的开心付出了很大的代价。Petunia姨妈知道他并没有真的使用魔法，但是她还是毫不留情地将手中沾着洗洁精的煎锅朝他劈头打来，幸好Harry敏捷地躲了过去。接着Petunia姨妈又指使他去干活，并下令只有当晚宴结束，他们送走两位尊贵的客人后，Harry才能下楼来吃饭。

　　Harry洗了Vernon姨夫的车，把厨房的台面擦得闪闪发亮，刷了新的油漆在花园的长椅上，浇了草坪，修剪了玫瑰花的枝叶并给它们除杂草。盛夏的烈阳烤着他的背，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用手背擦汗时突然疼地“嘶”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玫瑰上的刺划得满是伤痕。

　　Dudley吃着冰激凌，坐在阳台上晃着双腿，看着他哈哈大笑。

　　“好啊，应该让魔法界的那些人来看看，大名鼎鼎的HarryPotter在打败Voldemort之后，假期都在干些什么。”Harry愤愤地想。

　　一直到傍晚，Petunia姨妈从大门探出头喊他进来，并告诉他客人快来了。Harry识相地准备上楼。

　　“踩报纸！不许拿你满是泥的脏鞋碰新擦的地板！”Petunia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厨房传来。

　　Harry飞快的跑上楼溜进自己的小卧室，悄悄关上门，努力不去回忆刚才厨房里飘出来的巴西烤肉和布丁甜点的香味，但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推开窗户，双手扒住金属窗框钻了出去，跳到了屋外两组并排的空调机上，然后抓着屋檐翻了上去，动作灵巧得像只野猫，这都多亏了Dudley平日对他的“训练”。

　　天已经彻底黑了，Petunia尖细的嗓音、Vernon粗鲁的咒骂、Dudley幸灾乐祸的笑声全都安静了下来，站在漫天的星光下，Harry深吸了口气，眺望远处被灯火笼罩的城市。

　　这是他的秘密地盘，在这里没有人能命令他，他闭上眼睛，夏夜的凉风里夹带着玫瑰花的幽香。

　　男孩在屋檐边坐下，在空中荡着腿，仿佛坐在峭壁边缘，觉得自己轻盈又危险，像一只可以乘风而飞的自由鸟儿。

　　远处有一条宽阔的湖面，使得坐落着小惠金区的郊区和城市中心阻隔开来，湖面上的架桥车流如水，车灯汇成一条暖黄色的光流。

　　Harry觉得那光流中的每一个光点就像一个发着光的小仙子——他曾在Hogwarts图书馆的魔法图鉴上看到过这种美丽的生物——他们被这混凝土制造的长长的管道束缚在其中，奔跑着寻找出口。

　　恍惚间，似乎Hogwarts还有魔法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美好又缥缈的梦。

　　

　　楼下传来门铃的声音，那位有钱的富商和他的妻子来了。Harry正准备从窗户翻进屋内，却忽然愣住了——床上正坐着一个人。

　　Harry起初还以为Dudley又跑上来整他，借着窗外的路灯才发现眼前的人和他那肥胖又恼人的表哥相差甚远。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黑发男孩，身体修长，静静地坐在那，像是等了他很久。

　　Harry觉得很奇怪，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移动，此刻昏暗的阁楼内有一种让人不想打破的沉寂。

　　男孩转过头，半张脸笼罩在黑暗里。黯淡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依稀可见他轮廓锋利的侧脸。

　　“你为什么不进来呢？”他问，声音像一块温润的玉，冰凉而柔和。

　　Harry这才发现自己还蹲在窗台上，立刻尴尬地从上边跳下来。

　　“你是谁？”他警惕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忽然定睛，发觉对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袍，没有哪个现代人会穿着这样的服饰出门，除非——“你是个巫师？”

　　“算是吧。”

　　“你为什么在这，我的房间？”Harry向他走了过来，准备开灯。得知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后，他放下了之前的戒备，想着或许这个男孩也来自Hogwarts。

　　在他的手碰到开关之前，男孩忽然站了起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Harry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脚却碰到了身后的写字台。对方从他的身体两侧伸出双臂，手撑在了桌沿。

　　Harry不合时宜地想着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和他年龄相当，身高却高出他一大截，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牢牢地困在了对方的身体和写字台之间。

　　和那双墨黑色的眼睛对视的瞬间，他狠狠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压在了爪下，无路可逃。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危机感让他的心跳在那么几秒内节奏失衡。

　　客厅传来了佩妮姨妈虚伪的高声大笑。

　　陌生的男孩移开视线，作势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拨开了他前额处的发丝。

　　“你干什么！”Harry压低嗓音，伸手抵住对方的双肩，对这个人最初的那点“巫师所见略同”的好感度急转直下。

　　男孩对此毫不在意，给出的唯一反应仅仅是扫了一眼牢牢扣在肩膀上的手，从他淡漠的表情看来，Harry那点小抵抗根本算作无效，他也只是懒得把对方的手拨下来。

　　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额角的伤疤时，Harry退缩了一下，但是皮肤上激灵的冷感过后，一股奇怪的、由内而生的暖意从胸腔向四肢扩散，像是温热的血顺着血管流满全身。

　　而只有那个男孩能看到，Harry的伤疤在他触到的刹那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像是鎏金的闪电型纹路，然后熄灭了。

　　“真神奇。”他赞叹，放开手。Harry立刻脱离了这个有点强制性的“怀抱”，重新恢复警惕地看着他。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问，并不想承认对方触碰他的伤疤让他感觉很舒服，因为这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痕迹。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看你的伤疤。”男孩朝他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也许方式有些无礼，我道歉。”他顽皮地朝对方眨了眨眼睛。

　　“你可以先告诉我。”Harry无力地说，“我会同意的。”

　　男孩走到Hedwig的笼子前，鸟儿歪着小脑袋端详了一会儿这个陌生人，然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笼子的缝隙间朝他探出了头。

　　“那是我的猫头鹰，她可能比较......”Harry还未来得及说出“怕生”一词，就见男孩伸了出手，轻轻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对方乖巧地轻啄了下他的手指。

　　见此状，Hedwig的原主人十分尴尬。

　　“well，我叫Harry Potter.”Harry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先自我介绍。

　　“嗯，我知道。”男孩轻声说，却没有反过来介绍自己的意思。

　　Harry觉得自己有点蠢，对方既然是个巫师，又看见了他的伤疤，当然能知道他是谁。

　　很久以后，当Harry再次回想这段相遇的记忆时，才会发觉这句简单的“I know”的另一种感觉，就像一个认识你很久，久到对你无比熟悉的人在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必告诉我。

　　男孩坐在他的窗台上，看着远处的黑夜。

　　“Potter.”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这学期你会有麻烦。”

　　“有麻烦？”Harry差点被逗乐了，“我以为，上学期已经过得够刺激了。”

　　“Tibi commodavi.”

　　“什么？”

　　“一个咒语，送给你的。”男孩解释，“在必要的时刻能派上用场，但是别随便用，我不确定它能生效几次，或许只有一次。”

　　“可如果不练习，我怎么知道它会不会有效，”Harry的语气不太确信，“如果必要的时刻我说‘Ti——’”

　　男孩忽然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唇，摇了摇头，“别随便说。”

　　Harry缓慢而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上一刻对方还坐在距在他几米开外的窗台，但瞬间他就到了自己眼前，没有走动，但的的确确移动了。

　　“你......是什么人？”他抓住对方的手。

　　男孩露出一个微笑，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Harry发现自己的手反被对方握住，修长的冰冷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忽然他的伤疤火辣辣的刺痛了起来，仿佛扯动着他的视神经，连带着整个眼球都疼痛起来，但在他因痛苦而蹲到地上时，痛感消失了，强烈而短暂，像是一个错觉。

　　“希望很快那个咒语就会派上用场。”男孩松开了他的手。

　　“再见，HarryPotter.”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Harry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半敞开的门投进来的白色灯光，忽然想起来楼下是Deasley一家和重要的商谈客人，而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是在客厅。他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楼梯上空无一人，楼下传来Vernon姨夫慷慨激昂的陈词。Harry扒着扶手从楼梯的缝隙间往下看，客人、Vernon和Dudley都好端端地坐在客厅沙发上，Petunia姨妈正端着甜点走出厨房，一切都如计划般正常，没有人被打扰。

　　他松了口气，仍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撑着扶手的手。

　　数小时前被玫瑰刺划出的血痕都消失了。他惊讶地摸着手背光滑的皮肤，那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回到房间后，Harry打开灯，转身，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

　　椅子上站着一只小怪物，长着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眨巴着一对网球那么大的绿色眼睛望着他。

　　今天的晚饭恐怕是没有着落了，他绝望地想。

　　—TBC—

这一章灵感来自《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