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02

　　Harry跟在牙牙后边，踏入了禁林，借着魔杖的微光搜寻地面上蜘蛛的身影，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他侧耳细听，但是除了枝叶折断和树叶沙沙的声音外，黑暗的森林一片寂静。

　　今天轮到Ron被Lockhart留堂，替他给那字典厚的一摞粉丝来信写签名和回信。当得知Hermione被石化后，Harry毅然决定今晚就根据Hagrid临走前的留言，跟随蜘蛛前往禁林。尽管Ron听到“蜘蛛”二字后脸色蜡黄如牛皮纸，但他还是咬着后槽牙自告奋勇要放了Lockhart的鸽子，跟着Harry一起去禁林，不过被Harry回绝了。理由有二：一是会给格兰芬多扣分，二是Ron用胶带修补的魔杖实在无法使用，在禁林遇到危险甚至无法自保。Ron最终被说服了。

　　随着逐渐步入禁林深处，树木越发茂盛，头顶的星星逐渐被枝叶阻挡。Harry的魔杖孤零零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闪着微光，到处都是盘错的树根和藤蔓。他以前从未这样靠近森林中央。

　　Harry蹲下去，就着魔杖的光寻找蜘蛛的踪迹，两只小蜘蛛惊慌失措地逃离光源，钻进了一个幽深的树洞。魔杖的光照进洞内，只能照亮入口长满苔藓的洞壁，更深处依然一片漆黑。

　　他皱眉，清晰地回忆起上次进入林子时，Hagrid曾严肃地告诫他千万不了偏离林间小路。但一想到Hermione此时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他咬了咬牙，拨开树叶钻了进去。

　　那一是个很长的洞穴，似乎通往另一个地方，牙牙先到达出口，Harry跟在后边。

　　突然这条猎犬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吠吼，声音回荡在森林里，把他吓了一跳。他立刻钻出洞口，握紧手中的魔杖，朝着黑暗中张望。

　　右边传来了一下地面的震颤，接着又归于寂静。Harry立刻将魔杖转到那个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

　　毫无预兆，八只汽车方向盘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没有眼白和瞳孔，只有闪烁着的幽幽绿光的眼球，映亮了下方一对巨大的螫。紧接着眼睛向上升起，背后的黑暗“岩石”越升越高，然后在月光下舒展成八条曲折的、长满了倒钩刺的关节腿。

　　这是一只猛犸象大小的巨型八眼蛛。

　　牙牙“嗷”地一声钻回了树洞。Harry惊恐万状，双腿发抖，一时间甚至无法迈开步子逃跑。

　　“你不是Hagrid.”蜘蛛低声说，声音沙哑刺耳，两只大螯飞快地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Harry想它们锋利得就像刽子手的刀，可以一下切掉他的脑袋。

　　“不........”他鼓起勇气开口，声音依然在发抖，“我是.......Hagrid的朋友......”

　　“Hagrid以前从不派人到我们的领地来。”巨型蜘蛛慢吞吞地说。

　　“Hagird遇到麻烦了，”Harry说，他的呼吸非常急促，“所以我才来的。”

　　“麻烦?但他为什么要派你来呢?”

　　“在学校里，他们认为海格最近放出一个......一个什么东西加害学生。他们把他带到阿兹卡班去了。”

　　咔哒咔哒，蜘蛛愤怒地舞动着大螯，猛地砸下在Harry身旁。地面震动了起来，枝头的几只乌鸦受惊后展翅飞起。

　　Harry吓得跌坐在地上，大螯抬起时，他看见身旁的地表多了一个深坑。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蜘蛛恼火地说，“很多、很多年以前了。我记得很清楚。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当时才让他离开学校的。他们相信我就是那只住在所谓的密室里的怪物。他们以为是Hagrid打开了密室，把我放了出来。”

　　“那么你..你不是从密室里出来的?”Harry问，脑门上出了一层冷汗。

　　“那......那我走了。”Harry说道，同时听见他身后的树计沙沙作响，“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走?”这只名叫Aragog的巨型蜘蛛慢悠悠地说，“我可没说过你能走。”

　　“可是.......”

　　“我答应过Hagrid，我和我的后代永远不会伤害他，但我可没答应他也要放走他的朋友。”

　　Harry转过身，在几步之外，在他上面高高的地方，无数的蜘蛛从高耸的树木上吊着丝线垂下来，八条布满倒刺的腿在半空中缓慢地伸曲，动作毫无声息。它们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高耸的铜墙铁壁。

　　“再见，Hagrid的朋友。”Aragog说。

　　突然所有蜘蛛都动了起来，大螯咔哒咔哒响成一片，像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掌声，无数双眼睛在那些丑陋的布满长毛的脑袋上闪着幽光。

　　Harry掏出他的魔杖，但他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它们数量太多了。

　　蜘蛛们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人类的味道......”

　　“饿......”

　　“让人垂涎欲滴的肉......”

　　距离最近的一只蜘蛛张开修长的腿爪扑了过来。Harry举起魔杖本能地喊了他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咒语：“Expelliarmus！”但他甚至不确定缴械咒对动物是否有用，毕竟蜘蛛没有拿着武器。

　　意料之外，暗红色的咒语撞上那只蜘蛛，把它的身躯弹开了，撞在Aragog的腿上。

　　Aragog狂怒着伸出腿将他拦腰抄起，使他脸朝下悬在半空。

　　“大胆的巫师，我本想跟你开个玩笑，但现在，我的确不打算放你走了。”

　　Harry的魔杖在极度惊恐中脱了手，他只能在半空中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桎梏。慌乱中他绝望地大喊：“Tibi commodavi！”

　　黑暗中，一个人捡起了地上的魔杖。

　　一道光芒擦过Harry的脸颊，击中了身后巨型蜘蛛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瞬间像个气球般爆裂开，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

　　Aragog疼痛地大吼起来，松开了Harry。

　　他摔在地上，顾不上疼就爬了起来，感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进了衣领。他用手背擦了下脸，看见了手上的鲜血。

　　半张脸开始灼烧般疼起来。Harry紧锁眉头捂住脸颊，看向刚才光芒射出的地方。

　　一个男孩，黑发黑眸，举着他的魔杖，目光越过他紧盯着蜘蛛。

　　Harry见过他，不止一次。

　　在小惠金区那栋房子的阁楼上，在那诡异的日记本里。

　　不，不对，日记本里的人应该活在五十年前，应该比他年龄稍大一些，也更温文尔雅一些，但他们看起来依然像是同一个人。

　　“Tom——”他喃喃道。与此同时男孩忽然大吼着向他奔跑过来，魔杖直指他的咽喉：“蹲下！”

　　一个四分五裂咒从魔杖中甩出。

　　Harry想也不想，立刻按照指令行动，背后Aragog的大螯刺了个空。男孩的咒语越过Harry头顶击中了它的另一只眼睛。

　　周围的蜘蛛们一起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四面八方充斥着它们的声音，如同魔鬼的在笑。无数蜘蛛从半空中朝着他们跃下。

　　Harry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周围可怖的声音却仍然能钻进他的耳朵。外骨骼断裂的声音，蜘蛛的身躯爆浆的声音，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哀嚎......疼......疼死了......该死的巫师......

　　杀......杀了他们......杀.....

　　那是狂怒的、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Harry抬头，看见面前背对着他的黑发的男孩灵巧地挥舞着手中的魔杖，无数道光芒飞溅般射出，让他无法辨认对方在用什么咒语。

　　“Tom，我们得......想办法出去！”Harry在他背后站起身，焦虑地说。

　　男孩抬头，一个黑影从正上方跳下，狰狞地挥舞着八条腿，张开铁钳般的双螯卡向他的脖子。他举起魔杖：“Avada Kedavra——”

　　幽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刺眼无比，映亮了Harry的眸子。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杀戮咒，就在距他不到一米的前方。

　　如此耀眼，却黑暗得不可饶恕。

　　男孩转过头来看他，眼底的冰冷与残忍尚未褪去，“Tom？看来你已经见到他了。”

　　“你难道不是——”Harry惊讶地发问，却被面前的人一把推开，躲过一个蜘蛛锋利的腿爪。

　　“蜘蛛飞来——”男孩后退了几米，指着它喊道。Harry挑起眉毛，完全不明白对方忽然用这个一年级的低级咒语有什么意义。

　　半人高的蜘蛛不受控制地朝他撞了过去，被他侧身躲过。隐匿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一个硕大的囊袋形植物展开厚实的叶片包裹住了蜘蛛，然后整个植株跳舞般疯狂蠕动起来，几秒后归于平静。

　　食人草。Harry曾经在魔法生物课上听Hermione念叨过，没想到就生长在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男孩走过来单手撑着树干上，看着周围满地零落的蜘蛛残骸——有的没了腿，有的少了半边身子，Aragog的八个眼窝只剩下焦黑的洞，正在愤怒而盲目地挥舞着双螯，但更多的蜘蛛还在朝这边涌过来。

　　“有什么办法出去？”男孩靠近他，低声问，“被围住了。”

　　Harry借着月光，看见他靠着树干低喘，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记得来路上有辆汽车，是我和朋友上次开来学校的。”Harry突然想到。

　　“在什么方向。”

　　“这。”他指着身后，“大概几百米远。”

　　男孩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黑暗的林子，摇了摇头，“太远了，蜘蛛会追上来。”

　　就在Harry绝望地以为他们再没有其他出路的时候，对方继续说：“你最好跑快点。”

　　“什么？”他眨眼。

　　“跑！”男孩猛地将一把他推了出去，同时魔杖指向面前一只挡住去路的蜘蛛：“Crucio！”

　　那只蜘蛛痛苦地趴在地上蜷缩起来，Harry差点撞在它脸上。他踉跄着继续往前跑，更多蜘蛛从后方扑了上来，但被男孩甩出的咒语击退回去。

　　Harry发疯了一样狂奔，觉得双腿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周围的灌木、树木、岩石都在飞快地后退。他一直跑得很快，多年来Dudley和他的朋友们从未追上过他，但这是他此生奔跑得最快的一次。

　　前方出现了一点光源，是车灯！他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拉开车门跌坐进去。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四周，漆黑的森林什么也没有，才发觉到那个男孩根本没有跟着他一起跑过来。

　　汽车忽然震颤轰鸣起来，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他没有碰油门，但汽车猛地冲了出去。

　　“等一等！”Harry急忙踩下刹车（但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刹车），“停下来！停！”

　　但汽车毫无减速，继续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地穿行，沿着一条它显然很熟悉的路线，机灵地左拐右拐，寻找最宽的豁口。

　　汽车稀里哗啦地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冲闯，经过十分钟颠簸的疾驰，树木渐渐稀疏，Harry看见了Hogwarts高耸的塔楼顶端。

　　他已经来到了树林边缘，汽车停下了，停得太突然了，由于惯性，他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之后任凭他如何踩刹车或者油门，如何拍打方向盘，车依然一动不动。Harry只能打开车门下车。

　　在他走下来的那一瞬间，汽车立刻掉头返回树林，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森林边缘良久，看着森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里静悄悄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乌鸦展开黑色的羽翼，嚎叫着起飞，与夜空融为一体。

　　Harry回海格的小屋去拿隐形衣时，牙牙已经在篮子里的毯子下面瑟瑟发抖。Ron正等在屋里，见到他之后焦急地跑过来。

　　“Harry！”他惊叫，“你没事吧！”

　　“嗯，”Harry闷声道，“我没事。”

　　“可......可你脸上都是血！”Ron用颤抖地手指着他的侧脸。Harry想起来这是那个男孩的魔法留下的伤口，提醒着他这一切并不是个荒诞的噩梦。

　　“这很难解释。”Harry轻轻摸着脸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

　　然后他从头开始讲起，随着剧情的深入，Ron逐渐睁大了眼睛，最后抓狂似的扯住自己的头发，让Harry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变成个秃子。

　　“什么！”他大喊大叫，“你你你......你遇到了大象体型的蜘蛛！”

　　“还有无数野狼大小的蜘蛛，是他的子孙们。”Harry补充，让Ron的脸色更加苍白。

　　“天哪，那你可真够命大。”他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

　　两个人回到了城堡，Harry去找庞弗雷夫人的时候谎称自己是在切魔药材料的过程中不小心划伤了脸。

　　“梅林的袜子啊！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一个学生比你更不谨慎了！”善良而严厉的女人非常惊讶，“这么深的伤口，即使用祛疤药水也得一个月才能完全消除伤痕！”

　　Harry心想不就是留一个月的疤而已嘛，比起送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嘴上什么也没敢说。

　　终于，他们平安回到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那里的炉火已经燃尽，只剩下余烬在闪着微光。他们脱下隐形衣，爬上旋转楼梯，回到宿舍。

　　Ron连衣服都懒得脱，就一头倒在了床上。Harry却感到清醒无比。他坐在四柱床边，知道自己本该回忆阿拉戈克所说的每一句话。

　　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满脑子都是那个长得和日记本中的Tom Riddle无比相似的奇怪男孩。

　　他用了两个不可饶恕咒，其中一个是死咒。

　　他冒险救了他。

　　他说“看来你已经见到他了”，语气毫不意外。

　　他和五十年前的Tom Riddle是什么关系？

　　他......还活着吗？

　　第二天早上Harry睁开眼睛时已经中午了，其他人早已离开了房间，不过好在周末无课，懒床不会扣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何时入眠的，却出乎意料地一夜无梦。

　　他从被窝里伸手摸索枕边的眼镜，碰掉了一个东西，那玩意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脆。

　　戴好眼镜后，他扒住床沿探出头，看见自己的冬青木魔杖静静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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